《丹墨清蒼》‧〈不說便不說〉

*〈不說便不說〉

　　春初，嫣紅點點，綠上枝梢，清晨落下的小雨暫停，將遠山近樹暈染出深淺不一的綠意，鱗次櫛比的屋簷磚瓦延伸隱沒在遠處。街道上一片冷清，偶爾見到幾個小販的身影。


　　韓蒼流拎著一個繩束小紙包，有一下沒一下晃著，慢悠悠地走進道觀，直接拐進庭院，穿過一道道門廊，也不管沿著屋簷流下的雨水滴在身上，一路來到了陽巽廳。

　　踏進門檻，他腳步滯了一下，陽巽廳裡有三個人，肩挨著肩並排緊貼在一塊，更怪異的是三人皆面對著牆壁，直愣愣地一動也不動，韓蒼流甩了一下手裡的紙包，滿是不屑地翻動眼珠，道：「哼，死老頭來啦…」接著毫不猶豫轉身大步離去。

　　韓蒼流在門廊外三四步的距離停下，站在廊上的陰影裡東張西望，除了稀稀落落的鳥鳴，四周一片靜默，卯時剛過半，初春陽光和徐溫順，照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暢。

　　他轉身瞧了瞧門半掩的陽巽廳，猛然一個箭步躍出迴廊，從泥地上拾起一塊小石礫，迴身疾出，石礫穿過兩扇門縫，擊中目標物，發出輕微悶響，隨即是清脆的落地聲。

　　韓蒼流眨了下眼，道：「無聊，被定身了嗎…。」見廳內半點反應也無，他一屁股坐上門廊，翹起腳打開紙包，捻起一塊桂花糕吃了起來。才咬了第一口，他猛地轉頭，道：「誰？」

　　語音未落，便見一塊桂花糕直線飛出，來人輕輕撇頭，桂花糕的粉末擦過臉頰，落在他身後，那人皺了皺眉道：「你跟他們說話了？」

　　韓蒼流張嘴繼續咬叼在嘴角的半塊桂花糕，漫不經心地打量站在迴廊轉角的少年，他黑髮墨眼，眼角微挑，一臉淡漠，穿著青色長袍，腰帶上掛了一張面具，蒼白清瘦不似練武之人，但聽腳步聲卻知來者的確有功底在身。

　　不見韓蒼流回答，少年逕自走向前推開陽巽廳的門，半晌探出頭來，望著韓蒼流，似乎在思考要如何開口，正要吃第三塊桂花糕的某人側仰起頭，少年才說道：「別和屍體說話，會詐屍的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到底誰會無聊和屍體說話？哪個不知情的人會覺得那些人是屍體？──雖然韓蒼流的確知道。他將甜點放進嘴裡，也不應和少年的話，道：「你是那老頭的徒弟？」

　　少年聽到「老頭」又皺了皺秀氣的眉，他跨出門檻，順手關上陽巽廳的門，把手中的石頭拋向庭院，道：「在下師承湘西鉉玉先生，尊師可是韓師父？」

　　「嗯，業師正是丹青客韓硯佐。」韓蒼流頓了頓，想想這少年雖是那死老頭的徒弟，但不怎麼惹人厭，又道：「我是韓蒼流，來一塊？」說著便舉起手中的紙包。

　　「多謝，在下尹墨染，師父正在陽震廳和尊師泡茶…」尹墨染眼神飄了飄，抬手婉拒韓蒼流的桂花糕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，道：「韓…兄，一同去？」

　　尹墨染站在方才韓蒼流扔石子前所站的陰影處，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，韓蒼流想著這人雖說話客氣，但對人的相處方式和反應卻看得出有些生澀，不過既然是那怪老頭楚鉉的徒弟，太正常反而才奇怪。

　　「不去。」韓蒼流說。
　　放晴些許的天空，雲層稀疏，陽光漸漸明朗，看來會是個不錯的日子，韓蒼流暗忖：老頭不來會更「不錯」。

　　聞言，尹墨染沉默，微微一側身似是要離去，卻頓在那兒，十足的欲說還休貌，韓蒼流勾唇一笑，目光不吝的逕直向他，少年彷若神遊太虛忽然回神，須臾道：「韓兄別和屍體說話，真的會詐屍的。」尹墨染語畢，便緩緩轉身離去。

　　韓蒼流聲音不大不小地回答：「好。」定身的屍體很無聊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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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千兩百字左右而已，好無聊的開頭啊（倒）。

韓蒼流，道士學徒
尹墨染，趕屍匠
韓硯佐（丹青客），道士
楚鉉（鉉玉先生），趕屍匠

其他以後再說（因為根本也還沒設定啊哈哈哈哈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