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妄言之‧The Golden Age of Grotesque

2015年7月2日 星期四

九份小鎮




我走進九份的晴日。

熙來攘往,我在川流裡愉快輕哼,街角的光影拋出一道優美弧線,暖意在復古情調的轉彎地灑下,每棟屋舍的磚瓦在我逕後述說著鄉愁語。

石階梯如無限次的夢囈,踏了一階增一階,卻無法預知下一秒的玄妙,我沒再轉身──享受周遭的陌生──這是獨自旅行的意義。


每一秒我的視野都在拓展,九份似在面前展開笑顏;旅客喧囂、街道嘈雜,卻更顯可愛。天堂,我想,一個秘境般的天堂。

意識飄移到焦距模糊的人群裡,瓦簷下的大紅燈籠透著陶染面頰的顏色,我笑著讓它吻上雙靨。


——九份的每一處。


我留意到的時候,九份的春色已經在心底蔓延千里。



**


他走不出九份的陰霾。


熙來攘往,他在川流裡喘息,分不清街角明暗切割的稜線,它們在他身後四分五裂。灰色調在狹窄的過彎處從牆面傾軋而來,每幢房屋的窗子在他踏過門前張嘴尖叫,屋簷下的大紅燈籠透著撕扯喉頭之後滲血的顏色,血腥味像他在嘴裡親嚐。

石階梯如無限次的夢迴,踏了一階增一階,卻找不著上一個落腳處,他沒再轉身──無謂的嘗試──他不敢轉身。

每一秒的睜眼他的視角都在縮減,卻無法直視任何一個方向,至於那些聲音,他看見它們發生,但充耳不聞。

偏向湖綠的藍色,深沉而抑鬱,他想,他沉在透不了光的湖底。

他的意識潛移到景深外靠近不了的人群裡,飄逸的紅裙。神社前的祈福聲曲折破碎,嘶啞如將噎息而去,祈福卡隨著零碎的鈴鐺聲片片紛飛。


耳語的呢喃像一隻俯衝的鷹,攫住他所有的感官,懾人的紅染上他的雙眼。

他看見一張有著熟悉筆跡的紙片,在飄落塵土前,朝天空驟然劃去,乖戾如下了咒的符咒——

——九份的每一處。


他發現的時候,已經走不出九份的陰霾了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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