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1月15日 星期五
《山巔上教主在發癲》番外02 冬雨
番外02 冬雨
(又名:只是下雨然後教主和師兄放閃(誠實)。字數:2,090)
闕瑾弘X闕沐華
冬雨無聲。
不若春雨絲絲纏綿,也不似夏雨急劇暴厲,端得是一副薄涼無情的樣兒。
有詩云:「已涼天氣未寒時。」
天尚不是很冷,衫裡的棉絮還不算厚實,然而冬雨忽至,卻提前讓那隆冬時節望眼欲穿的春景浮現眼前。
申時過半,天早已黑得透徹,雨絲在豔色燈盞邊兒籠出一圈細細的光暈,一團團於寒風中巍巍顫動,忽明忽暗,煞是妖邪詭異。
曖昧難明的廊上晃過一隻蒼白的手,突兀地伸出屋簷邊,掌心向上,有氣無力地微微拱著,雨水點滴穿過纖長的指縫間而後滑落,些許匯於凹處,映著寒夜濁色的小水漥隨著那手不住漾動。
清脆的碎裂聲突地爆出,餘音在廊上散去。長廊轉角,幾乎與天色融為一體的黑色身影一頓,隨即又拂袖而去。
冬雨無聲,藏著掖著滿腔鬱鬱,也不明昭自個兒的意思,又落得不含不蓄不害不臊。闕沐華伸回袖口微濕的手,勾起嘴角,暗道,這座山頭和師兄真是合拍啊。
「呦,師兄。」連門都沒敲,魔教教主就這麼堂而皇之地一把推開闕瑾弘的房門,屋內比之外頭極暖,闕教主滿意地喟嘆。
見師兄一聲不吭,他便自個兒晃到軒窗邊的軟榻,隨意一坐,身子整個縮到上邊,在小几上放下一罈酒,又不知從哪摸出一隻白瓷小杯,在手裡翻弄轉玩,一面用玩味的小眼神直勾勾盯著闕瑾弘瞧。
怎麼著這?咱倆不是攣生兄弟麼?為何師兄看起來就是俊多了……呸呸、像是本教主很看不順眼自個兒似的。闕沐華窘然。
書案那頭眉目如畫的青年仍板著臉,旁若無人,維持著端坐的姿勢,腰桿挺直,握筆的手卻遲遲沒有動作。青年長著一張與教主極為相似的臉──當然了,攣生兄弟的緣故。
闕沐華甩甩頭,曲起一條腿放到榻上,接著啪嚓一聲,他幾乎是粗魯地甩開窗,昂聲便哼起不成樣的小曲兒來,一隻手就這麼擱在窗台上,伸往窗外,冬雨仍舊靜默。
「其實我一直挺喜歡下雨的。」半晌教主才有了開場白:「喝酒?」
闕瑾弘又蘸了兩回墨,提筆寫了幾行字,才慢條斯理地攏了衣袖起身,眉眼滿是厲色,頸項繃直,下顎微昂,一副孤鷹翔於穹瞵視昂藏的模樣,闕沐華因著師兄的這個動作瞇著眼笑開了臉,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。
「…另一隻酒杯摔碎在外頭了,師兄別介意啊。」師兄坐下之後,闕教主一臉誠懇地說。
「你決定怎麼樣?」闕師兄繃著臉,像平常那般沒有半點接荏之意。
闕教主往杯裡倒了些酒水,歪頭一笑:「師兄不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,天不怕地不怕麼…」又道:「…噢,我收回前頭那句,別說師父,耿師伯你倒是挺怕的。」
闕瑾弘面色一沉,道:「你當這是在兒戲?」
「師兄,」闕沐華立即應聲,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:「我會照顧好自己的。」
闕瑾弘冷笑:「江湖第一魔教教主是吧,好大的口氣。」他瞪著師弟那溫和的眉眼,一時語塞,冷聲道:「隨便你罷!」
語畢他刷地一聲站起,打算拂袖離去,卻被那人扯住袖口,青年身上的薰香隨即撲面而來。
「師兄。」青年一把將自家師兄擁個滿懷,語氣滿是撒嬌與討好。
被偷襲成功的闕師兄一臉冷靜,心底卻怔忡不已,恍惚間竟然走了神,眼前驀地浮現那個打破師父茶壺的小師弟,又或是那個在自己負傷回來時大哭的少年,最後是那個徒留一紙書信,沒給半個回眸就離去的青年。
闕沐華在預期之中被推開,施力的手卻是緩而輕柔。闕瑾弘撇開眼,坐回榻上低聲道:「小命留好,我不想給你收屍。」
兩人又是一陣沉默,冷風自軒窗灌入,闕瑾弘呼得滿腔寒,仍是覺得躁動不已,緩也緩不住。
他呼出一口白霧,隨即逸散而去。就像他的師弟,總是能在他眼皮底下竄得無影無蹤,闕瑾弘在袖底握緊了拳。
那邊的闕沐華倒自顧自地吟起了詩來,一隻手還在桌緣上敲著:「綠螘新醅酒,紅泥小火爐。晚來天欲雪──」青年溫潤的嗓音刻意拖長,隨後慢條斯理地托起酒盞,朝自家師兄敬了敬,瞅著那雙狹長美目不放:「能飲一杯無?」
闕瑾弘怔了怔,隨即鄙夷地說:「新酒?火爐?雪?」
「師兄」闕沐華闕教主嘿嘿一笑,應道:「圖個意境的。」
那一雙眼睛在不慎明亮的燈火下熠熠生輝,黑得深不見底。闕瑾弘幾乎想把那人一把撕碎,生吞活剝,他惡狠狠地想。
屋瓦上細細碎碎的聲音不知何時停了,闕瑾弘只覺連樑上都蕩著師弟的嗓音。
不到兩盞茶時間,江湖聞風喪膽的第一魔教教主就醉得一蹋糊塗。
闕瑾弘無奈地伸手拿走他手上的杯盞,看著自家師弟眼神如舊,卻已滿臉緋紅。
「師兄,不、不要搶我酒!」醉鬼教主含糊地說,扭著身子向前闕瑾弘倚去,抓著他的袖子亂扯,隨即一把栽倒。
闕瑾弘一邊的袖尾被壓在青年身下,他稍稍遲疑,伸手輕扯,發現無法拉出半截,看了一會兒,突地一個轉身,瀟灑地脫下整件大氅。厚實的布料落在床上發出不小的聲響,但榻上的人依舊動也不動。
*
醒著的那一位首先走回書案前,隨手拿起最上頭的宣紙,明顯可見最後幾行字跡凌亂、錯誤百出,他嗤了一聲便將它揉作一團。
闕瑾弘才坐回榻上,上邊的人就一個翻身,趴上他的腿。青年撇頭,一隻手卻搭上那人的腰,那人比之少年時瘦了許多,闕瑾弘覺得似乎都不盈一握。
雨水潮氣浸染得昏晦難明的室內多了一些窒人的、難耐的心思。闕瑾弘飲下壺中最後一滴酒,緩緩鎖緊了手臂。
窗扇被闔上,掩住一室酒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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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兄真是一隻傲嬌指數爆表的生物啊。
良心君:「怎麼每一篇都在下雨。」
燎原火:「他可是我的謬思女神呢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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